“那天我跑得时候,感觉自己在飞腾,”一个正在检录的女生正绘声绘色的和她的对手们叙述着自己的一次跑步经历,“就好像整个人都要失去了控制,差点摔一大跟头。”她边说边做手势,眼神时而明媚时而深邃。
嗯,就是她了,我选取的第一个采访对象——任锡云。13级新生,来自体院4班。任锡云穿了件显眼的的黑色羽绒马甲,衬托出了皮肤的白皙。双目像个小野兽一样炯炯有神,机灵的看着我,露出一脸灿烂如阳光的笑容。
“说吧,你想问些什么。”
“你即将参加的是什么比赛?”
“体院女子100米预赛。”
她笑得弧度更大了,眼神放光,激动、兴奋,犹如刚打开闸门的洪流,无法抑制。此时,我注意到她的身体不规律的摆动着,并且小幅度的跳跃着。我想,这不仅仅是一种跃跃欲试的状态,也许还参杂着一份紧张。
“你现在是不是有些紧张啊?”我问。
“嗯,是的。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垫底的准备。”任锡云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我吃了一惊,只见过信心满满,夸海口要破纪录的选手,这么自贬的选手还是头一次遇见。
“哦,真的吗?”我顺势反问了她一句,盯着她看,极力想从她表情中发现些什么破绽。
“……”任锡云沉默了几秒,避开了和我的眼神交流,转身又和她的对手们嬉笑打闹起来半开玩笑的说道,“我跑步很慢的,这种速度绝对会垫底的。”依旧是背对着我,以这种方式回应了我的反问。
离正式比赛还有15分钟。我随任锡云一行来到了跑道的起点处。和她一同比赛的对手们纷纷换上了钉鞋。任锡云忘带了。一脸焦灼与不安立刻显现在脸上,身体晃动的频率更快了。
“钉鞋对比赛结果有很大影响吗?”
“嗯。穿普通普通鞋子跑会比穿钉鞋跑慢1秒多,因为钉鞋踏在助跑器上会有一个弹力,使初速度变快。好了好了,先不和你说了。”
趁对手们坐下换鞋的空挡,任锡云一个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了。不停的做准备运动,时而扭动手腕踝关节,时而练习高抬腿,亦或是蹦来蹦去做弓步压腿,像个停不下来的弹簧。裁判刚刚摆好助跑器,她就立刻跑上前,脚一点点挪动,寻找着和助跑器的最佳契合点。默默试跑,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拿第一名的选手不是好选手。锡云,如果你不是想获得个好名次,又何必如此?如果你真想垫底,你又怎会紧张的连一刻也挺不下来?如果不是你求胜心太强,你又为什么急于把压力化成“动力”,以此种方式发泄出来?
离正式比赛还有最后5分钟。任锡云脱去了她的厚马甲,外套,只剩下一件蓝底黑字的短袖。她不停的深呼吸着,为比赛做最后的状态调整,自始至终,再没说过一句要垫底的话。
随着发令枪的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了。
运动员们都像离弦的箭一样搜的冲了出去。任锡云的脸一开始绷得很紧,嘴巴也是紧闭的,可随即又呈现出一种咬牙切齿的狰狞状,散发着一股拼命的劲头。她的跑姿有点奇怪,后腿抬的很高,似乎有点踮脚,从背后望去,重心不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跤,忍不住让人捏把冷汗。
冲过终点线了,任锡云跑了个第四。她一阵大喘气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常态,露出一如刚开始见她的那种灿烂笑容,温暖的令人感动。
“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至少把自己水平发挥出来了。”任锡云此时显得一脸轻松,人平静了不少。
“你跑的时候在想写什么?”
“千万不能垫底,无论如何也不能垫底。”她回答我时异常坚定,这次,轮到她直勾勾的看着我,丝毫没有逃避的意思。
“你之前不是说做好了垫底的准备吗?”虽然之前已经觉察到她不想输的好胜心,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这么问。
“那是比赛前嘛。”任锡云笑了。
“但真正比赛了,我就必须拼劲全力。既然我已经站在跑道上了,我就必须要飞翔。”
“那要是你真的跑了最后一名会怎么样?我开玩笑似的说。
“啊?那我一定会觉得很丢脸的。”任锡云边笑边用手捂住脸,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和她一起走到大本营的路上,我随口说了一句,“你的跑姿好特别啊。”
“嗯,因为我脚上有伤啊。”
“你的意思是你是带伤出征的?”我一惊。
“对啊,因为平时会做些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所以我的腿伤总是不能完全愈合。”任锡云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隐隐有一丝心痛,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看着她渐渐消逝的背影,我的脑海里闪现另外一个人——台北运动员苏文丽。参加跆拳道争夺奖牌前,她应经有了严重的左膝伤,比赛时只能单脚站着,她被击倒了14次,也站起来了14次,背后支撑她的是要赢的坚定信念。这是运动员的企图心:“不管自己能够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就算断脚也要继续努力,有呼吸,就有希望。”
有呼吸,就有希望。没有真正想垫底的选手,只有就算拼了命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运动员。不说什么样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的大话,只求问心无愧,心安理得。
(作者:外宣新闻社 徐艳兰 审核:张昕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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